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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延續承接原鞋類模具製造及鞋材開發設計,憑藉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創辦人林晉陞為了打破一句俗語「阻礙我們前進步伐的往往不是身上的千斤重擔,而是腳下那雙不合腳的鞋子。

運用這樣的理念,展現出我們將走在「沉、穩」的路程,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德行天下」。

從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發現人們只重視外形,卻忽略買鞋的初衷。

為了要穿的舒適、走的安穩,有人說:「一雙好鞋,更需要搭配一雙優質的鞋墊,才可以帶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一雙好的鞋墊。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顧客的需求

即便現今許多的鞋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進而將他從踏進社會後,所做的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全部整合之後

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

把乳膠材料與備長炭提高到更高的層次。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20多年來我們以臺灣為基礎,世界為疆界,正派經營、創新思維,陸續拓展國外市場提供高品質的產品,用熱忱、專業、誠信的服務態度成為顧客首選的事業夥伴。

而目前引進最新石墨烯加工技術,為鞋墊增加更多的可能性。

石墨烯是一種以sp2雜化連接的碳原子緊密堆積成單層二維蜂窩狀晶格結構的新材料。

具有優異的光學、電學、力學特性,在材料學、微納加工、能源、生物醫學和藥物傳遞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應用前景,被認為是一種未來革命性的材料。

第一,石墨烯對紅外光、可見光、紫外光的透光率均達97.7%;其透光性在較寬的波長範圍內都很好,被其吸收的光還能迅速轉化為其他波長的光。

第二,密閉性好。不透氣、也不透水,對強鹼、強酸等腐蝕性溶液有很強的抵禦能力;能有效抑制細菌的生長。

第三,強度高。石墨烯的強度是鑽石強度的2倍、鋼材的200倍,是已知硬度最高的材料。有人這樣打比方:將與食品保鮮膜薄厚一樣的石墨烯製品蓋在一隻杯子上,想用鉛筆頭戳破它,得一頭大象站在鉛筆上才行。

第四,韌性非常好。石墨烯是已知的最柔韌的材料,且抗壓力非常高。普通的石墨烯包裝袋可提起一輛2噸重的汽車。

而在生物醫學和物理學領域,研究發現大腸桿菌在石墨烯上無法生存,而人類的細胞卻能正常生長。

石墨烯的二維結構會與大腸桿菌上的磷脂分子產生交互作用,在拉扯下會使大腸桿菌破裂、無法存活。

這種物理性殺菌的方式,也不易像使用抗生素容易產生抗藥性,因此,可用於製作止血繃帶、抗菌服裝,以及食品、藥品等的包裝材料。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與全新石墨烯加工代工技術與你一起打攜手打造環保無毒的健康世界。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開發的產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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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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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04-2531-9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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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十七歲那年出嫁的時候,正值九月,那是滿城菊花盡開的日子。   明華背后的將軍府,越來越來,越來越遠。而未來,是太子府邸。   她見過太子殿下一面,半年前在京城最大的酒樓。當時,她腦海里只剩下了那么一句話“列松如翠,積石如玉。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太子二十又一了,府中只有一位側妃劉氏,是戶部三品尚書家的嫡女。還是太子成年禮的時候皇帝親賜的美人兒。   一年多以來,太子并不常去劉側妃的院子,以至于這位劉側妃到今兒都沒有懷上。她娘家人自然是著急得很,這不,今日正妃過門,而且還是當朝一品大將軍唯一的嫡女,三品驍勇將軍的親妹妹。父兄皆是朝中的大人物,如今又是正妃,且是太子親自求娶,皇帝主婚,這地位自然是劉側妃不可比擬的。   明華到太子府的時候,皇帝老兒的笑聲正好傳了出來,他說,朕今日,也算是完成了皇后的一番心愿了。(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其實這話,不是對皇后說的。不知為什么,皇后命澤不好,沒能活過三十。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兒子,當年皇后去了的時候,是在皇上懷里去的。正是夫妻最伉儷情深的時候,皇帝發誓,再不立后。十年來,后宮后位空閑。后宮中數自家大姑母敏德皇貴妃最大。   明華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想這么多。對于這一樁婚姻,她說不上喜歡。出身武學世家,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像父兄一樣,征戰沙場,而不是在深門大院做一個婦人。   明華從小,接觸最多的不是琴棋書畫,是兵法。京中人人都說,丞相家的嫡小姐是天下第一才女,品貌皆是其他女子所不及。明華也見過丞相家的那位嫡小姐,確實是驚為天人。有時候她也在想,為什么太子殿下,不娶那位小姐,偏偏選擇她。   她記得,十來歲的時候在宮延上,太后極其喜愛那位小姐,還有意使之成為太子妃。   命運果然是弄人的。她笑笑,對哦,那位小姐,名喚江雪晚。半年前見到太子的時候,她也是在場的。可不是嗎,這樁婚姻,算來也是因為江小姐了。(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那時三月里,明華同婢女蘭芷在盛樓二樓小酌,隔壁雅間里的正是太子玄容華。樓下人來來往往,恰逢江雪晚的馬車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發了瘋,眼看就要出事,是她從窗間跳下去制服了那馬。   她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玄容華舉著酒杯朝她笑意盈盈的致意。說:“不愧是葉大將軍的女兒,這身手,讓無數男兒自嘆不如呢!”   玄容華一襲華衣,尊貴不失王者氣度,又含有幾分儒雅。她回答到,“并無什么,讓閣下見笑了”。   或許第一句話,就錯了,是啊,并無什么,讓閣下見笑了。   三年來,這婚姻,什么也不是,自己也是讓人笑話了。人前,她是尊貴無比的皇后娘娘,人后,她只是一個,不得寵愛的女子。皇帝的功夫做得很足,每月必有十五天歇在她的宮里。可是這后宮,自新皇繼位以來,不過半年,宮中嬪妃有十七人。她是皇后,還有兩妃,三昭儀,四嬪,七貴人。   后宮從來都不會缺女人,尤其是是漂亮的女人。眼看著大臣們擠破了腦袋都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來,明華自己,也是無能為力。更何況,她和容華,不過是逢場作戲。   還記得當年,出嫁那時,京中熱熱鬧鬧的。太子娶妻,皇家納媳,將軍嫁女,能不好好熱鬧嗎?她葉明華也算是享盡了天底下女子所夢想的婚禮場面。   總覺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歷歷在目。   明華記得,她在新房里,等待太子回來的時候,側妃劉氏就過來伺候著了。她并不喜歡外人伺候,然而規矩就是規矩,皇家的規矩太大,縱使她是世家出身,也被磨得不耐煩。太子回來之際,屏退了左右,呼啦呼啦一群人離開之后,她覺得空氣是那么清新。   玄容華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可以給你無上的尊榮,但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恩寵!”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她一直都以為,玄容華是真心求娶的,所以她縱使不愿意做深宅大院的女子,也點頭同意了。其實她本人對于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并沒有什么感情。更何況她也無從拒絕。   她葉明華是何等高傲的人,從小到大就是捧在手心里長大的明珠,宮中的公主比起她來,也不過如此。面前的人這樣說,自己還能怎樣?她從來都學不會,向別人乞討憐憫。   她一笑,自己揭開紅蓋頭,笑意盈盈的說,“我們之間雖然拜堂成了親,但是禮俗未完,算不得是夫妻。太子殿下想要我做什么,明說就是,明華自當遵從。”   她眼里的堅決,不含一絲猶豫,也不含一絲痛苦,還多了那么幾分高傲不羈。全都落在容華眼中,他也詫異,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不是一個女子。   只可惜,他小瞧了葉明華,而葉明華這一生,高估了玄容華。   有的情意,從第一句話說出口,便注定了不得善終。縱使后來再怎樣努力,那石頭一樣的心也捂不熱了。葉明華就是這樣的女子,堅決,果斷。   大婚之夜,兩個人和衣而眠,各懷心思。第二日早起,看著床上的白錦鯉,她拿起妝臺上的簪子,往手臂上一劃,血汨羅而出,也算是向天下交了差。   她譏笑的看向他,“太子殿下總不至于不讓明華交差吧?”   玄容華轉身,淡淡的道了一句“請便”,便喚了婢女進來收拾。   沒有一句關心,沒有一絲心疼。這,便是她葉明華的夫君,天底下的無數女人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有時候她會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玄容華是怎么做到客客氣氣,又滿面欣賞的和她說話的?也會猜測,世間到底是有誰入得了他的眼?如果是別的女子嫁給他,境遇是不是同她一樣,可以有至高無上的尊榮,卻沒有一點兒寵愛。   如果是丞相家的小姐,又會如何?   新皇繼位,大肅朝綱。就像是經歷了一片風雨的洗禮一樣,朝中人人自危,新皇的雷霆手段,使得滿朝風雨來。   她已經有十來日沒有見過容華了,她也不在乎。倒是江雪晚,那位剛入宮不過三月的貴妃娘娘常常出入皇帝的寢殿。   她記得容華曾經說過,江雪晚比不上她。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容華會納她為妃。只是新皇初登大寶,廣納美女。她自然也不能說些什么,更何況那個時候,宮中,除了一個皇后,一個劉昭儀,三兩個貴人,并沒有其他。也實在是不像什么話,納妃是正當的。   先皇共有十三個兒子,除去一心撲在軍中里的四殿下,一心要做商人的五殿下,平平凡凡的二殿下,小的不更事的十三殿下,只有七八歲的十二殿下,其他的,哪一個皇子不是對皇位虎視眈眈?   當年大婚那晚,其實還發生了一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包括容華。而這件事,差一點成為扼住明華命運的鬼符。也是這么多年以來,她一直不肯與容華親近的原因之一。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是另外一回事。   當年的劉側妃,其實已經懷孕了,在她來伺候明華的時候,她親口所說。她一直都以為,自己嫁入太子府,劉側妃不高興的原因是出于嫉妒,其實是自己想多了。   劉側妃是什么人?那可是堂堂尚書府的嫡女,作為一名深宅大院里出來的女人,見識不必說,而心思,一定是縝密至極的。   劉氏從來都沒有給自己下過絆子,她每日都是早早的起來請安,伺候明華梳洗。挺著一個大肚子也不曾偷懶半分。勤勤懇懇,倒是比明華身邊的婢女還要恭卑。   丫鬟蘭芷曾不解地問過明華為何這劉側妃同別人不一樣。明華也只是笑笑,哪有什么不一樣,縱使是妃,在正妻面前,都是一樣,不過是個妾,是個丫頭,說白了,地位還不如正妻身邊的大丫頭。   明華說這話的時候,面上流離著笑意,而心底,卻是陣陣惡寒。   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晚看到的。   那時是半夜十分,她聽到容華出門的聲音,出于好奇,便起身悄悄跟上,她自小便練得一身好武藝。雖然身穿繁雜華麗的禮服,也絲毫不影響行動。   她記得在劉氏的院子里,容華坐在院中的石椅上,一身戾氣的對劉氏說,“聽說,你懷孕了?”劉氏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請殿下成全,妾身做牛做馬,一定不忘報殿下的恩情,求求殿下了……”她不明白,為什么容華有了孩子,是這樣一副樣子,沒有一絲高興,沒有一絲要做父親的喜悅啊。   容華沉思了很久,右手中指在一頓一頓敲打在石椅上,發出悶響,卻像是敲打在劉氏的心頭,一下一下,似乎要了她的命。容華背后的幾個近身侍衛不斷擦汗,就連明華躲在暗處,也可以感受到這種壓抑的氣息。面前的劉側妃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哀求。   末了,容華終于松口,“本宮允你生下來,但是你知道,本宮的孩子,不是想生就生,你還不夠資格。孩子落地的時候,就是你離開的時候,可懂?”   這句話,是明華恨上容華的開始。雖然這句話,是對別的女人說的。那一瞬間,明華想到從前母親所說,做皇家的女人,就像是在刀鋒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明華沒有繼續聽下去,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惡心死了。面前的人,是她的夫君啊!是她們共同的夫君啊。一個女人一生,最大的成就是養育了一個孩子,但是,這位劉側妃,顯然是不可能了。這一切,都是拜這個人所賜。她是如此,劉氏也是如此。   第二日,劉氏早早的來請安,她不知道,劉氏和容華之間,達成了什么協議,但是可以肯定,和朝堂之事密切相關。   待到下人們都退去之后,劉氏跪在她面前,道:“我知道姐姐昨晚看到了那一幕,而我別無所求,我只求姐姐,在我走后,可以照拂我的孩子一二。”   她眼睛一瞇,淡淡的道,“我不懂你在說些什么”。劉氏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咬牙道,“在太子殿下心中,我沒有資格生下孩子,這個孩子,還是我費盡心機所得,倘使姐姐不答應我,妹妹也想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了會怎樣?”   明華一笑,臉上瞬間險過一絲不屑。又念其昨晚的一切,她也想看看,一個孩子在容華面前蹦蹦跳跳,會不會刺激他。好玩得很呢!   她轉了轉語氣,說,“我可以幫你,但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費盡心機的?”   那天,明華想了很久很久,她開始后悔為什么會遇見容華,她后悔為什么會點頭同意。她身邊的這個人,說到底,不會允許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否則,也不會每一次都賞賜對方“安神養生湯”了。   時隔兩年多,明華還記得劉氏去了的時候的場景。那晚雨很大,皇宮內皇帝頭疾復發,所有的皇子都進宮侍疾去了。當時,皇子爭位越演越烈,大皇子狗急跳墻,竟暗中派了百來名精衛刺殺太子府中人,目標直指待產的劉氏和明華二人。   明華的功夫,在京中也是少有敵手,加上府中侍衛眾多,暗衛無數。在初始雖然處于下風,但很快,便滅敵無數。明華一直守在劉氏的院中,產婆進進出出,一個時辰后,劉氏終于產下一女。彼時,天雷陣陣,雨越下越大。   明華為其取名為,玄雨秋,玄容華的第一個孩子。   明華終究沒有忍心看得劉氏的離開,劉氏是自盡而亡的。死的時候,如同初生的嬰兒一樣,那么的無力。她說她不后悔,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孩子一條命,很值很值。   那一瞬間,明華很想把玄容華千刀萬剮。她第一次,這么憎惡一個人。   她突然,想,如果玄容華失去了太子之位會怎樣,那一瞬間,她很想把這個人從尊榮的位子上拉下來,送入地獄。   劉氏這個女人,也算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機關算盡。為什么什么時候不透露自己懷孕的消息,偏偏她一來就說了,為什么要當著一群丫鬟婆子喜娘說?她分明就是算準了容華不會放過她,算準了明華會偷偷跟過去看。是啊,她保住了自己的孩子,也拿捏住了一個高傲的女人,只有葉明華親眼看到,親眼聽到,才會覺得惡心,才會再也不愿意同容華親近。也只有這樣,沒有孩子的葉明華,才會真心實意的對自己的孩子好。   不得不說,最為一個女人,劉側妃算計了所有人,也算計了自己。可是人活在世上,不就是這樣嗎?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到頭來,還不是把自己算計進去。如果不算計,什么也沒有。這就是悲哀,一個因為有愛的人的悲哀。   如果都像玄容華那樣,該有多好,沒有心,為了目標,什么手段都不在乎,可以犧牲掉所有人,哪怕是自己的妻女,兄弟。   皇家沒有兄弟親情,這句話,明華是在劉氏死后的半年體會到的。   劉氏的死,成為玄容華搬倒大皇子的一顆棋子。史書工筆記載:庶人玄容野,于天都二十六年謀逆,派百名精衛刺殺于皇太子,太子仁孝幸免于難。然府中女眷側妃劉氏婉清卒……   玄容華的上位之路,是踏著森森白骨的。   皇帝老了,年輕時征戰的舊病時長復發,對于兒子們的爭斗,也愛理不理。   明華記得,在皇帝快走的時候,召她一人覲見,老皇帝說過這樣的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守得住這邊江山的,是最后勝利的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看中的兒子,絕對不會讓我失望。   她問,兒媳不懂,為什么選擇我做太子妃?   他笑笑,盡是蒼老之意,也掩不住那越來越近的死亡氣息 ,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味道,發出陣陣惡寒。   老皇帝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因為憑你是葉家的人,憑你是明華,憑這天下,只有你才是他的得力助手。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命中注定了,只是是劫是緣,皆看自己的造化。京中經歷一場又一場的宮宴,在宮宴上總有那么一些事發生。比如哪位大臣被革職,比如哪位大臣被升職。在暗地里,也是腥風血雨。   記憶中最深的,是去年天最冷的時候。   明華在自己的院子里,外面下起了大雪。玄容華有一個月沒有回府了,被派去了青州安撫因雪受災的百姓。明華一個人在看書,火盆燒的嗶嗶啵啵的響,屋子里溫暖如春。丫頭蘭芷正說著已經安撫玄雨秋歇下了,那孩子近日又長大了幾分。這時,聽聞內間里有聲響,兩人急忙跑進去看,卻看見內間屏風翻轉,一個人血淋淋的人從里面走出來。如果不是他那眼光如炬,明華幾乎認不出這是容華來。   “是老六和老八做的”只說完這句話,玄容華便暈死過去。   明華知道,容華的功夫不差。更何況他在太子位子上二十多年,沒有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否則早就被人拉下去,死了不知道幾百次了。其實個人恩怨,拋開后宅內院來說,玄容華的確是最適合的未來的王。他文武雙全,戰功赫赫,治國之道,馭人之術也很有一套。   這一次受這么重的傷,身邊無人,不得已啟用了這一條密道,可見對方出手是有多狠。   這就是皇家,明面上的兄弟,背地里卻殺人不眨眼。   容華是五天后脫離生命危險的,這期間,明華衣不解帶的伺候著。   容華的傷,一直將養了一個多月。那一個多月,明華才算是真正了解他這個人。   明華的才華,是一大助力。有時候,她見到容華,聽他說起外面的事情,她會說說自己的見解。有時候,她甚至會幫助容華,殺了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明華自己,也記不得,手上沾了多少鮮血。夜深人靜的時候,明華悄悄回府,路過書房,總看見燈還亮著。   就這么,一步一步,容華繼位。而她,也成了皇后。兩個人,雖然沒有感情,但是,默契得很。她自己明白,只有這樣,才可以保葉氏一族平安。   朝堂上的風風雨雨,不斷傳到后宮來。   禮部尚書一職,又換人了,前兒個才是戶部,今兒又到了禮部,明兒個,怕是兵部吧?   明華起身,來到殿外,看著宮女們在修剪早上內務府送來的花,剪子一下一下的咔嚓咔嚓的響。她問身邊的蘭芷“貴妃還在皇上殿中嗎?”   蘭芷輕聲回答,“是,都快兩個時辰了。”   貴妃江雪晚進宮的時候,還是嫩嫩的人物兒,不過一月,便在宮中頗有威名。加上她是丞相之女,一路晉升,如今可以自由出入皇上的御書房,這份榮耀,連明華也沒有。   第二日,早起,還在梳妝,皇上就過來了。進來的時候悄無聲息。   明華閉著眼睛小寐,任蘭芷為自己梳頭。突然,聞到一股清幽的味道,那是屬于容華的味道。她睜開眼,背后為自己梳頭的人不知什么時候換成了容華,她剛想開口,容華就制止了。   他說:“明華,到了今天,我就可以為母后報仇了。”   明華突然想起,一年前容華同她說的話。   那還是容華養傷的時候。一日,兩人靜下來說話。   容華問,“你嫁給我兩年了,兩年來,你恨我有多深?”明華聽到這話的時候,手中的棋子正好落在棋盤上。她抬頭,看著容華,徐徐出口,“這是我的命,我曾經恨過你,但是后來,不恨了,你對我來說,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死了,我也不會好過。”   容華落下一顆棋子,譏笑道,“你倒是通透得很!”   后來,他開始自顧自語。“我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子,到現在也是,一直愛著。我不會允許我不愛的女人,生下我的孩子,劉氏的孩子是個意外。”他接著說,“我的母后不是命不好,而是被人下了毒。那時候正是父皇鞏固政權的巔峰,明知皇后是被人下了毒,也要顧忌江上社稷。不能為母后報仇,而我,也隱忍多年,但我不會一直忍下去,至多兩年,兩年以后,我一定要親手給母后一個交代,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他又落下一顆棋子,說“明華,你知道嗎?這天下,怕是有不少人覺得姓江呢!”   那是他們聊的最長久的一次,也是那一次,明華知道了面前的人最可怕的地方,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他可以為了一件事,努力十幾年。   他說,“在我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愛的人之前,我永遠不會告訴她,我愛她”。   那時候,明華看著容華的眼睛,那種堅定的眼神,讓她感到害怕。有時候她會希望,自己就是他愛的人,然而這兩年來,容華不曾對她有過一絲一毫的溫柔。倒像是,把她當做謀士,還有戰友。   今天就可以報仇了,那么,也就是說江家今日到頭了。她開始接觸權利,接觸刺殺以后才看懂,天底下,不是皇上最大,而是江丞相最大。天下官員,有進一半,是江丞相的門生好友,皆是江氏一黨。那江丞相都已經年近五十了才得了江雪晚一個嫡女,但實際上,他的女兒數都數不過來。在江府地下,是一座地下府邸,里面女子無數,都是江丞相的女人,她們存在的目的只有兩個,最主要的是生孩子,是男孩兒就殺死,女孩兒就養大,送入官宦之家。或做丫頭,或為小妾,或為夫人。但是,都是一樣,皆是棋子。一顆顆為了填補他的野心的棋子。   容華接著說,“明華,假如今日事成,我定當許你一世的夫妻恩愛不疑,假如失敗了,你還是姑娘家一個,找個喜歡你的好好過完余生。”   聽到這話,明華猶如五雷轟頂。原來,原來是這樣。所有以前想不通的事,一瞬間都想通了。她聽不到容華后來說什么,只記得那一句“我定當許你一世的夫妻恩愛不疑。”   玄容華,你知不知道,我寧愿你從一開始,就帶著我冒險,而不是在你假裝不在意的保護下過日子。   玄容華,你知不知道,我其實沒有你想象的脆弱,我是葉家的女兒啊,我怎么可能會那么弱小呢?   玄容華,你知不知道,我葉明華那么高傲的一個人,心眼很小很小,我裝不下別人啊?   玄容華,你知不知道?   容華還在繼續說,于他而言,這也許是此生兩個人的最后一次見面。   其實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是在明華很小的時候,那時,太后喜歡江雪晚,可是他卻更喜歡英氣勃勃的葉明華,喜歡葉明華的不做作,不拘泥。他經常偷偷跑到將軍府里偷看葉明華的日常。   那時候,他突然想起小時候,去陪父皇去弘福寺,寺里的一個大師說的話,那人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高僧。他看著自己一本正經的臉,說,“你的未來,有一個叫葉明華的女子。”   后來沒過幾天,葉大將軍家的女兒出生了,取名葉明華。   可是他怕明華會在他成功之前嫁給別人,終究是選擇了求娶。他和父皇不一樣,他需要力量可以完完全全保護自己喜歡的人,他親眼看著母妃死去,他需要給母妃一個交代,給天下一個交代。所以,他選擇了這樣一條路。自己喜歡的暴露出來,會要了明華的命,也會毀了自己多年的布局。   容華出去了,太陽一點一點升起來。明華等在宮殿外,想起劉氏婉清,她只是安排在太子府中的棋子,眼線。想起貴妃江氏,她只是江家送入皇宮的棋子,也是容華反過來利用的眼線。   想起從前母親說的,“嫁給太子殿下,是劫是緣,都要看你的造化。”   她聽著傳來的廝殺聲,而后,萬人齊喊“萬歲,萬歲”,喊聲震天動地。容華從大殿上走出來,彼時,明華還在大殿外,手中的劍刃上,一滴一滴的血往下淌。   她遠遠的看著容華,輕輕一笑。   明華二字,不就是為了配容華一名嗎? +10我喜歡

渣壩守護人(小說)   文/何進                      這是一個寬闊而亙長的大山峪,由西向東,一直延伸,從貴州走入湖南境內。西邊的懸崖上建著一個水銀冶煉廠,冶煉廠把冶煉后的廢礦渣傾倒下來,久而久之,從底部到山頂,形成一道寬闊的廢石瀑布。 起初,人們對倒入谷底的廢礦渣并不在意,因為谷底只有一條清亮的小溪,并沒有什么農田,廢渣就毀不掉什么,只是讓小溪的水變得渾濁而已,不過經過一小段的流淌,小溪又會變得清亮,畢竟倒入山峪的礦渣量,遠不如小溪的流量。小溪是從山崖上廢棄的礦洞里下來的,幾十個洞口同時流出細股的山泉,形成幾十條小瀑布,在艷麗的陽光照射下,在青草翠竹的映襯下,顯得特別的俊秀嬌艷。 不過,隨著天長日久的開采,廢礦渣的流量越來越大,那條廢石瀑布越來越寬,越來越粗莽,再加之夏季到來,山洪暴發,洪水卷攜著山石和礦渣,沿山峪一路狂奔,沖撞跌撲,二十多里外苗族村寨熬坪寨的一百多畝稻田就慘遭浩劫了。因此,當地農民和礦山的矛盾,也凸顯出來。農民們和當地政府,也經常到礦部來找,商量賠償事宜。 也因為這樣,在開采了三十多年后,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萬山汞礦的領導下決心在山峪底部,離廢渣瀑布不遠的地方,修筑一條大壩,阻擋渣石的下流,緩解與當地農民的矛盾。 說干就干,在礦領導的號召和指揮下,沒用多久,礦工們利用在山腳下開采的大石塊,在谷底修筑起了一條大壩。大壩蜿蜒曲折,粗大莽壯,好像一條巨龍,匍匐在山峪里。人們給它起名為渣壩。 我要說的這個故事,是個真實的事。發生在萬山汞礦的衰落期。那時汞礦已經封坑,在各個坑口的各個礦洞口,都已壘上土石,釘上木樁,貼上封條。但這也阻擋不了偷砂人,他們毀掉洞口的一切,進去鑿洞壁,炸礦柱......雖然洞頂坍塌砸死了不少人,但絲毫砸不醒他們的發財夢。當各坑各洞再也沒有雞零狗碎可以撈取時,他們又把目光轉向了渣壩。    渣壩的守護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馬三友、姚復進和楊全壽應該是最后的一撥,因為他們是汞礦僅存的留守處中十五個人當中的三個。他們一散,汞礦的骨架也就灰飛煙滅了。 渣壩左邊建有一棟紅磚結構的平房,平房里還算寬敞,擺著三鋪單人木床,屋中間架著一個鐵爐子,供三人燒菜做飯,還有一張木桌和一把木椅。屋的一個角落放著一支高壓水槍,水槍頭連著一長截黑皮管,皮管上裂紋道道,不知有多少年沒用過了。皮管很長,盤起來壘高,把屋頂抵得嚴嚴實實的。這支高壓水槍在建壩初期使用過幾次,主要是用來清除壩下的碎石。屋外還搭著一個油膜沾棚,里面放著電機和增壓機。在平房內一推上鍘刀,高壓水槍就噴出猛烈的水柱,足可以在磚墻上鑿個洞……不過現如今一切都銹跡斑斑,連鍘刀上都滿是灰塵和珠絲。       從渣壩到留守處有兩條路。一條是盤山小路,其中很長一段修在懸崖峭壁上,在石壁上打上木樁,鋪上木板,牽上棕繩,算是一條小道了。實際上就是一條棧道,雖然很險,但由于離留守處近,僅一個小時的路程,所以三個渣壩的守護人都是從這條路上班。距這里二十多里的熬坪寨村民,也大多從這里步行到萬山趕集。天長日久了,棧道不堪重荷,磨損嚴重,村民們也會拾一些木板,砍一些粗藤來加固。因為這條棧道連接著他們與省內的交往和貿易。 另一條道呢,是從萬山繞行四十多公里,繞到大山峪靠湖南的那一邊,經過熬坪寨,最后到達渣壩。這是一條碎石子的公路,通車,是當年汞礦為修渣壩而特意鋪設的。當年礦領導常乘車由這條路下渣壩檢查工作,如今不景氣,基本不用了。地方汽車運輸公司,曾就著這條路,開通了萬山老街到熬坪寨的公交,二十五元一人,村民們上萬山趕一趟場,連車費都不夠。誰會去坐呢?所以不久也便作罷。 許多事情都有好與壞的兩面。汞礦的衰落,人口的分散,也意味著大山生態的復蘇。熬坪寨的村民和馬三友、姚復進、楊全壽三人,就經常在山峪里看見野兔、野雞、巖羊和麂子,很多絕跡的珍稀植物也逐漸出現了。還有的人說看見了狼和華南虎,人們對此說法付之一笑。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留守處還是給三人配備了一把獵槍,在萬山公安局作了登記備案。 夏天的一個早晨,渣壩四周的青竹、翠草和野花都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楊全壽昨天請了病假,沒來上班。姚復進昨晚接到電話,說自己的侄女今天下午要結婚。一大早,他就喊起馬三友說要到小溪的下游去抓幾只野生團魚,給自己的親戚嘗嘗,讓自己侄女的婚禮餐桌上,增加一道特別的菜。 兩人拿起一個淺綠的塑料網袋,正準備出發。熬坪寨的楊老爹肩扛一桿獵槍,左手拎一個裝有東西的骯臟的蠟染布袋,急匆匆地向渣壩走來。 “老爹,早啊!”和往常一樣,馬三友和姚復進向楊老爹打招呼。楊老爹平日就周旋在這個大山峪中打獵,不過他打獵有個原則:國家保護動物不打,瀕危野生動物也不打。熬坪寨的群眾和馬三友們都親切地稱他為“動物老爹”。 “動物老爹”走得氣喘吁吁,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他把鼓囊囊的袋子丟在地上,瞪大眼睛對兩人吼道:“你們干的好事!” 兩人一下被吼懵了。楊老爹解開袋子的繩,一幅慘不忍睹的畫面出現在兩人面前:幾只被燒焦的“小狗”一毛不剩,像焦炭一樣,兩只小耳朵蜷縮起,肚皮的軟肉不見了,露出了濕淋淋的內臟...... 馬三友和姚復進的胃一下子翻江倒海,先后嘔吐起來。 “是什么人?!會這樣對待小狗。我操他祖宗!”馬三友的脖子上的青筋爆綻,眼睛一下子紅起來。 “呸呸呸,太惡心。”姚復進連向地上吐口水,用骯臟的工作服衣袖抹著嘴。 “在那兒發現的?” “扁殼洞。”扁殼洞是下游的一個天然洞,與小溪連接,幽深陰暗,離渣壩十里路。 “我去的時候發現一個火堆,火堆都還有幾點火星......真不是你們干的?”老爹狐疑地盯著兩人。 兩人連連搖頭,“我們咋干得出這種造孽的事。” 楊老爹審視一下兩人的衣褲,又走進他們的紅磚房查看了一圈。 鐵定不是二人作的孽了,楊老爹嘴唇哆嗦著,腮幫上的胡子每一根都在顫抖,“作孽啊!會有報應的。——這哪是什么狗?這是幾只狼崽兒......吃狼崽啊,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 “什么?狼!”倆人倒吸一口冷氣,心眼一下子提到嗓子口。原來曾聽說大山峪里重新出現狼了,只是聽說而已,誰也不信,誰知道今天一睹真容啦。 “是狼。你們看,它們和狗還是有些不一樣兒的......”楊老爹邊說邊用一根樹枝翻動其中一只狼崽的內臟。馬三友和姚復進不敢看,轉過身去背對著。 “把它們埋了吧!老爹。”馬三友指指渣壩側面的一個大土凹凼說,“埋在那兒。”       三人走到那個大凹凼里,挖了個坑。老爹把死狼崽合著那個蠟染布袋,一起放了下去,邊蓋土邊念叨:“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他犀利的獵人眼流出凄慘的淚水。 兩人安慰了老爹一陣,老人激動的心稍稍平靜下來。和兩人告過辭,楊老爹回熬坪寨去了。 “這個老人家太認真了。”姚復進以譏諷的口吻說,“是不是他家的狗崽兒被人家弄死了,他想怪罪我們哦。” “不會。”馬三友聳聳鼻子,嗅嗅殘留在房里的死狼崽的焦味,“這確實不是烤狗的味道。” “你比狗鼻子還靈?”姚復進嘲笑道,“所以分得清狗和狼的味道。” “老子就是聞得出!你聞,太腥。” 姚復進也嗅了嗅,“老子只聞得到辣椒醬醋的味道,這個沒放這些東西,聞不到......” “哎,我馬上要上去了,你幫不幫我抓團魚?” 于是兩人又沿著大壩下游的小溪去抓,沒有一個時辰,就抓了十幾只。只是這地方太敞闊了,抓到的團魚都是小的。 姚復進穿上工作服,提著塑料網袋裝著的團魚,來到棧道邊。這時,天色忽然變得灰暗起來,山谷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濕氣,一小團一小團的霧,也從懸崖邊的洞里冒出來。 “好好去喝一頓酒,喝醉了睡一覺,明天來上班。”馬三友笑著拍一下他的屁股。 “那就辛苦你了,我給你帶包好煙來。” 姚復進剛有一只腳踏上棧道,馬三友又叫住了他,“復進。” “嗯。” “不去了好嗎?” “為哪樣?” “不曉得咋個整的,我心里瘆得慌。” “你是遭楊老爹嚇倒了——那個老東西的話,十有八九都是唬人的。” “可我就是瘆得慌。” 姚復進愣了一下,接著看了看天,說:“要下雨了,等下棧道太濕滑,不好走......”說著一扭身,在棧道上一揺一晃的走了。 馬三友回到紅磚房,覺得肚子餓,他胡亂的熱了點飯吃,碗也沒洗,躺在自己的那張床上。這時,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很是催眠,他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的鈴聲把他吵醒了,他拿起話筒,那邊傳來了留守處處長嚴厲的聲音:“你們兩個是搞哪樣卵?我打了兩次電話你們都不接!” “我們出去巡查去了,不在屋里。”馬三友按照套路,隨口撒了個謊。 “你們那里怎么樣?我們這里下起了瓢潑大雨——渣壩有問題沒得?” 馬三友從窗子的鐵欄桿間望去,心里不禁“格登”一下,風太大了,只見小溪邊的芭茅草和百合花被吹折了腰,再也立不起來,小溪里的水被掀起來,在空中打著旋轉,然后飛向遠方,大壩攔著的那一湖水,在尖叫著相互碰撞,紅磚房背后的油毛氈棚,大風在撕扯著一塊塊腐朽的油毛氈,把它們一塊接一塊的丟向遠方。從熬坪寨那邊,雨像一幕幕垂簾,一排一排地向這邊跑來...... “只是下小雨,大雨也快到了。大壩還好,只是風大......”馬三友囁嚅地說,聲音連自己都聽不見。 “什么?你他媽能不能大聲點!”處長在那邊罵起來。 廣告 HOGUHAOS新品FREEDOM極簡夾趾涼鞋金字塔女涼鞋玫瑰金色 HOGUHAOS人字拖旗艦店 ¥118.00 廣告 百羽通用全自動汽車遮陽傘折疊車衣車罩防曬隔熱擋板降溫移動車棚 百羽科創 ¥999.00   馬三友怒火沖天,那個年輕的處長一向盛氣凌人,經常一生氣就罵人,馬三友們已經忍他好久了。 “你他媽是聾子啊!”馬三友大吼一聲,聽筒都像要震破,“我說了大壩還好,大雨快到了......” “哦,”那邊見馬三友冒火了,語氣頓時平緩下來,“隨時查看,有問題打電話來。”說完,“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 馬三友心神不寧,他想先前只顧和姚復進抓團魚去了,又不知睡了多久,三百多米長的渣壩他們并沒有巡查,尤其是壩的那一頭。 他穿上工作服,拿上獵槍,向壩的那一頭走去。雨簾一幕一幕地排過來,離大壩還有一段距離。 “磕㖒——磕㖒——磕㖒——”遠處傳來鐵鍬碰擊在巖石上的聲音,馬三友加快腳步尋著那聲音走去,朦朦朧朧中,他看見有三只手電筒在晃動,是三個人在挖大壩的邊角。他的心“撲通撲通”加劇跳起來。 “你們在干什么?!”馬三友大吼一聲,把獵槍舉了起來。 那三人嚇了一跳,一下子站起來。用手電一照看見馬三友是一個人,他們又不在意了。 “干什么?找點活命錢唄。”一個瘦高個,穿著一件灰白的坎肩,站起來,擺弄一下手里的鐵鍬說。他的旁邊放著一把手電筒。    “兄弟啊,這種事情可做不得!”馬三友急的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的綻出來了。“壩垮了可是要死人的啊!” “死人了關我摸卵事啊!”一個穿著花格襯衫的矮胖子站起來,一口的湘西腔,“大壩垮了我格摸跑球了。”他的右手拿一把鐵鍬,左手提著一只骯臟的布口袋。       看見三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旁若無人地毀著大壩,馬三友的內心又畏懼又憤怒。他舉起獵槍對著三人戰戰兢兢的喊道:“都給我住手!不然我開槍啦!” 三人依舊不睬,馬三友對著三人中間的一塊石頭開了一槍,火花四濺,三人丟下手頭的東西,跳了起來。 “我看你是活膩了。你這個卵崽!”一直在蹲著埋頭挖壩的中等個子,這時抬起頭來,睒著一對三角眼,冷笑著對馬三友說。 馬三友覺得自己的心狂跳不已,他全身顫抖,又喊一聲:“你們敢毀壞大壩,我就會打死你們——”他不知道為什么,把“你們”兩個字拖得很長。 “你不要像只母豬一樣只會哼哼。你有本事朝這里打一槍。”中等個用手電筒一晃自己的胸口,看了另外兩個人一眼,那兩個人也站了起來。 “你......你們只要再挖一鍬,我就......我就敢打!”恐懼和膽怯攫取了馬三友的心,他說話都變得結巴了。 “你不要光放屁!來點真的看看。”矮胖子獰笑著揮揮手里的鐵鍬,“我們今天一大早剛收拾了一窩狼崽子。現在也算上你一個。” 馬三友倒吸一口冷氣,急劇跳動的心直往上涌,好像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似的——他知道遇見什么樣的人啦,這種人終年在外刨食,四海為家,天不怕地不怕,被人們稱為“闖客”,在那個法律不健全,科技不發達的時代,什么違法亂紀的事都敢做,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許多人見了都惹不起,躲得遠遠的。也正因為如此,家里“闖”出了小樓,“闖”出了田土,當然,也有部分人“闖”掉了性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本能地朝矮胖子的大腿開了一槍,“砰——”三人本能地跳了起來,接著矮胖子“媽呀——”叫了一聲,左手捂住了右大腿。 “老肥——老肥——你遭打了嗎?”“三角眼”著急地問矮胖子。 “他老爹那個㞗!沒打中,給老子的褲襠打了個洞。”矮胖子很委屈的說。 “嘿嘿嘿——”另外兩個像是嘲笑又像是獰笑,一起提著鐵鍬向馬三友走過來。馬三友提著獵槍撒腿就向紅磚房跑,一瘸一拐的,腳步變形了許多。這時,風變小了許多,頭陣雨已經降臨,時不時還夾雜著電閃雷鳴。 馬三友跑回房內,很快的反扣上門。那三個歹徒尾隨追來,馬三友急忙把木門從里面栓上,又趕快把靠門最近的楊全壽的那張床推過去,死死的抵住門。窗子他是放心的,那上面密密的豎滿了鋼筋,一時半會兒是撬不開的。 三人不緊不慢的來到房前。“老肥”在窗子邊探頭窺視了一下說:“老大,這崽兒只是一個人呢。我們闖進去,把他收拾了吧......”瘦高個馬上附和說:“是啊,現在又是風又是雨的,我們進去宰掉這小子,避避風雨再出來。” 聽到他們談殺人像嘮嗑家常一樣,驚恐和憤怒一下子把他的心揪緊了。他顫抖的手端著獵槍,扯著已經變沙啞的嗓子聲嘶力竭的喊道:“來啊——來啊——看先嘣破誰的頭——” “三角眼”瞅了馬三友手里的獵槍,看看馬三友那張扭得變形的臉,說:“最近我們‘做事’太多,太多了會折陽壽的。昨天在洞里我就連做了好幾個惡夢......饒了這小子吧!我們去做我們的。剛才好像見到紅了,估計快挖到寶石花啦。”說完,向大壩那邊走去了。矮胖子和瘦高個在窗子邊用手電晃了一下自己的臉,獰笑著做個鬼臉,也跟著走了。 雨逐漸變小了,風卻有些加大,天也越來越黑了,伸手不見五指,但能感受到大片大片的烏云向大壩這邊移動過來。不久那邊又傳出“磕㖒——磕㖒——”的聲音,雖然有“淅淅瀝瀝”的小雨聲和“呼呼呼——”的風聲蓋著,但隱隱約約可以聽見。 馬三友的大腦剛才一直被惱怒和恐懼占據著,現在他端起那布滿茶漬的大茶缸著實喝了一口濃茶,有些鎮靜下來,他才想起趕快打電話求救。拿起電話,撥通了留守處,那邊傳來了值班人員漫不經心的詢問:“哪里呀?什么事?” “我是渣壩,我是渣壩......出事啦......出事啦......” “喂,喂......你是哪里啊?喂......” 馬三友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可是電話里沒有一點聲音了——大概是風或者雨把電話線打斷了。 馬三友魂飛魄散,一下子癱倒在自己的那張木床上。他痛苦而又驚懼的呻吟著,接著呻吟又變成嗚咽......   廣告 老漁翁 磨砂餌盆3件套 四海釣魚 ¥40.00 廣告 御牌 新I1903釣魚鏡 防反光開車駕駛專用偏光太陽眼鏡男女墨鏡 四海釣魚 ¥238.00   他頓時覺得現在自己是世界上最孤單的人,一個伴也沒有,他是那么的無助,連個出主意的人也沒有。姚復進走的時候他就瘆得慌,有預感。他勸說姚復進留下可姚復進還是扭頭走了。現在真的出事了,他不禁謾罵起姚復進來。 他又想起剛才那三個歹徒的對話,恐懼和憤怒在心中搏斗起來,他媽的!他們談論老子竟然像談論一只家里養的待宰的雞。他們也太小看老子了。你們也不過是瘦的矮的三個衰樣嗎?老子堂堂七尺大丈夫,還有獵槍,難道還整不贏你三個卵崽!但很快恐懼又戰勝了憤怒,剛才在壩邊不是試過了嗎?人家根本不當一回事。當初留守處給我們配備這把獵槍,既不能打獵,更不能殺人。再說我能在短時間之內射殺三個“闖客”嗎?我殺了第一個,我的命還保得住嗎? 他又低聲地呻吟起來。 鎮靜!鎮靜!鎮靜!在心中念了三遍后,他終于鎮靜下來,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驅趕那三個亡命之徒。 忽然,他瞅見了地上蜿蜒盤曲的帶一截皮管的高壓水槍頭,昏暈的大腦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他跳起身來,推上電閘,油毛氈棚里的機器居然響起來,地上那節水槍的皮管扭動幾下,槍口噴出一股水,雖然水槍年久不用,噴出的水遠不如剛使用那么有穿透力,那么像年輕人撒出的尿,但還是細而有力,猶如中年人的小便。他欣喜若狂,心中立即有了主意,連忙拉下閘,拉開楊全壽的床,把上好膛的獵槍放到楊全壽的床上,再拉開房門,握起水槍,一步一晃地走出門去。 “老子要用水槍把你們的卵蛋射下來!看你逃不逃?”馬三友覺得用水槍最穩妥,既要不了他們的命,又可以把他們趕離大壩。 小雨又逐漸變成中雨,還夾雜著電閃雷鳴。一個閃電突然出現,把豁大的山峪照的透亮,接著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一身是雨的馬三友朝棧道那邊看了一眼,只見棧道的一處冒了一陣火花,接著像個秋千似的在空中晃蕩起來——棧道斷了。 “天哪——”馬三友驚叫一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在雨中閉了好一陣眼,馬三友終于定下神來,他抹一把臉,把臉上的雨水抹去,拾起水槍,踉踉蹌蹌地向那三人走去,在離三個“闖客”約二十米的地方,他把水槍頭放進大壩圍著的那個湖里,把皮管嵌入兩塊凸起的大石頭中,然后快步往回走,去打開電閘。 那三個“闖客”絲毫也沒有注意到馬三友的舉動,因為他們挖堤壩已經初有收獲了......而渣壩也被挖開了一道小渠,湖中的水也開始“嘩嘩”向外流淌。 “你們是從哪兒來的,就給我滾回哪兒去!不然大爺就要打發你們滾蛋啦!”馬三友站在離他們二十米的地方,用手指著那三個“闖客”,大聲吼叫,雷鳴電閃下,他威嚴得像一座鐵塔。他的聲音也格外清楚,連雨聲和雷電都沒能蓋住。 “你們要是不走,我就用水槍射你們的卵蛋,射你們的屁眼,讓你們斷子絕孫!” 馬三友惡狠狠的從石頭夾縫間取出皮管,把水槍從湖中抽出,直指天空。一股細而有力的水柱,仿佛要刺穿黑色的夜幕。 一剎那間,風仿佛停了,雨仿佛停了,雷聲仿佛也停了。只有無聲的閃電,在遠處時明時暗,照著四個僵持的人。 “我本來說放過你的。可你不知好歹......你挑戰了我的尊嚴!”“三角眼”先是平靜地說,接著抬高了嗓門,“......現在,你就等死吧!” 馬三友的眼睛一下子變得血紅,不知是憤怒的淚還是屈辱的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那你們就放馬過來吧!卵崽們!”他把水槍頭調轉方向,從天空轉向三個“闖客”,細而有力的高壓水噴濺出憤怒的反擊。瘦高個被射中了臉部,他慘叫一聲,“媽呀......你把我的眼睛射瞎啦!......老子要活剮了你!”矮胖子東跳西躲,被巖石絆了一跤,倒在渣壩邊的草窩里。只有中等個非常冷靜,他蹲在壩邊,一只手揪住旁邊的一蓬草,另一只手舉起裝朱砂的布口袋,抵擋射來的水柱......布口袋被射失了手,順著流水而去,里面的朱砂像天上的流星,紛紛滾落,隨水而走了...... “啊————”“三角眼”展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天空的姿勢,發出一聲長嘯,這是得而復失的長嘯,是痛徹心扉的長嘯,馬三友聽了這聲長嘯,掌水槍的雙手顫抖了好一陣。 “滾蛋吧!卵崽們!”馬三友帶著哭腔喊道,“老子饒你們三條命!” 可是三個歹徒就是沒有離開的意思,胖子和高個子掌握了水槍的噴射規律,東躥西躲,躲避著水柱,“三角眼”干脆把兩手交叉在胸前,背對著水槍,任水槍噴射。水槍把他噴了個前撲,他馬上站了起來,又把他噴倒,他又支撐起旁邊的巖石站起來...... “快滾吧!快滾吧!......”馬三友略微移開一點水槍,希望得到對手的回答。但是那三人沉默著,并不言語一聲,馬三友一咬牙,又把水槍對準三人,“滾吧!滾吧!” 經過馬三友強有力的水槍的掃射,高個子和矮胖子躲閃不動了,“三角眼”向兩人一招手,三人就在渣壩上圍成一個圈,坐下,兩只手和胳臂護住臉和耳,任馬三友對他們恣意掃射,射倒了,馬上又坐起來。 突然,水槍噴出的那根水柱軟了下來,水頭從三人身邊急速回到了馬三友的腳前。顯然是機器年久失修,突然壞了。那三人以為是馬三友關掉了槍頭上的開關,調撥檔位,準備射來更強烈的水,他們把頭放得更低,把手抱得更緊...... 馬三友一時也愣住了,他把水槍晃了晃,心里說:糟糕!一時也忘記了該怎么辦。這時,“肥肥”怪腔怪調的喊起來:“老大,他的水槍壞了。哈哈哈哈......”瘦高個也隨聲附和道:“哈哈哈,壞了。老大,該宰雞兒啦......”“三角眼”用一只手撐住地面,另一只手抵住腰部,很艱難的站起來,嘴里冷酷地哼哼了兩聲。三人趔趄著,搖搖晃晃的,向馬三友逼過來。 “快跑!”心中的一個馬三友對呆呆站著的馬三友說。馬三友丟掉水槍,轉身就往紅磚房跑。腳步不聽使喚,兩條腿軟綿綿的,剛跑了五十米,摔了一跤,下巴破開了一條口子,鮮血如注,流了下來。三個歹徒并沒有追上來,他們已經被水槍射傷了元氣。馬三友又使出吃奶的勁跑起來。 風,又開始變大啦!雨,又陸陸續續的來啦!       馬三友跑回紅磚房,房頂的那盞孤燈劇烈的搖晃著,滿屋子的東西的影子都在晃動。他馬上拉上門栓,把獵槍放在桌子上,然后拉楊全壽的床把門堵上,又拉自己的床交叉放在楊全壽的床上,覺得不穩妥,又拉姚復進的床交疊上去。他喘著粗氣,愣了一下神,又發瘋似的把一切看得見的東西都往那三鋪床上壘:墻角的磚頭,桌上的茶缸,地上丟棄的煙盒和紙屑......但都覺得不穩妥,他又把辦公桌往那邊挪,緊靠了那三鋪床才放心,準備回來挪木椅的時候,他經過墻上掛著的那面鏡子,瞥見了現在的自己,他索性停下腳步,照起了鏡子:蒼白的臉,因恐懼和憤怒瞪圓了的眼睛,尖下巴血流如注。他隨手將下巴的血和雨水往臉上一抹,自己立即變成了涂滿油彩的花臉。 “來吧!來吧!”馬三友對著鏡子獰笑一陣,拿起獵槍,檢查子彈,“射你的屁眼,射你的卵蛋,射你的......”嘮嘮叨叨念出一大堆人體器官。 外面雨越下越大,三人來到房前,開始了對馬三友的獵殺。瘦高個一鐵鍬砍壞了窗子的玻璃,往里一瞅,瞅見了馬三友那張血淋淋的猙獰的臉,自己臉上的肌肉立即痙攣起來。“媽呀,”他驚叫一聲,縮回頭去。 下巴的血還在流,馬三友覺得自己很虛弱,頭眩暈起來。他撞撞跌跌地取下三個人的洗臉巾,連在一起,兜住自己的下巴,毛巾接頭處扎在頭頂。然后拿起獵槍,坐在木椅上,槍口正對著門,“來吧......來吧......”他低聲地呻吟著。 “邦——”的一聲,不知誰在門上挖了一鍬,門上立刻出現一道豎著的不規則的口子。昏昏欲睡的馬三友下意識的朝著門開了一槍,門上立即出現一個大圓洞,門口傳來一陣慌亂聲,接著又歸于平靜。又過了一會兒,門上又出現一個不規則的口子,馬三友一陣耳鳴,他沒有聽見這第二聲,但他還是本能地又朝門開了一槍...... 不能這么坐著!馬三友提醒自己,再坐著會昏死過去的。他站了起來,使勁搖了搖頭,可是頭像一座大山,搖不動;他想大喝一聲,來給自己提神,可是一喊就覺得胸口劇烈地疼痛。他只好僅站著,勉強端著獵槍,努力不讓自己昏厥過去...... 門口忽然傳來驚恐的尖叫聲,接著又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馬三友艱難的移動腳步向窗口走去,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看見有十幾只狼在圍著三人撕咬。瘦高個已經被放倒在地上,三只狼在圍著他撕扯,一只狼撕去了他胳臂上的一塊肉,急著吞下喉嚨去;另一只狼扯去了他大腿上的一塊肉,銜在嘴里,雨順著那塊肉流下來,地上已經開始淌血水;另一只狼直搶他的喉嚨......瘦高個呻吟著,呻吟著,最后沒有了聲息。 在靠近門的那一邊,矮胖子已經被五只狼舉起來,懸在半空,五只狼分別從五個方向撕扯矮胖子。大概是矮胖子過重,從半空掉在地上,五只狼又攏過去,把他舉了起來。胖子自始至終沒有呻吟一聲——他大概早就被咬斷了喉嚨。 “我的天哪......”馬三友痛苦地閉上雙眼。開始他本想笑,本想罵他們遭報應了。但后來目睹了這幅慘景,他又同情起他們來。他本能地張開喉嚨想大吼一聲,驅趕狼群,盡管他知道這樣做一點用也沒有。可是一張開口,胸腔一陣劇烈的疼痛,一股鮮血涌了出來,蓋住了他的吼聲。 一只一只的狼還在從大凹凼那邊的草叢中躥過來,眼睛放射出藍瑩瑩的光,好像它們都是先到那邊去悼念了慘死的狼崽,又趕過來參加復仇。 “三角眼”還在抵抗。他比瘦高個和胖子要冷靜得多,他左右手各拿一把鐵鍬,抵擋著六只狼向他的進攻,哪一只狼撲向他,他就揮舞哪一只手的鐵鍬。“堅持住!我幫你......”馬三友對著“三角眼”,使出全身的余力喊了一聲,他舉起獵槍,架在窗臺上,對著圍住“三角眼”的狼,一陣胡亂射擊。子彈打完了,他又重新換上,又是一陣胡亂的射擊,直到全部子彈打完,但一只狼也沒有倒在地上。“三角眼”最終還是抵不住群狼的攻擊,他退著退著,倒在大壩邊的一個草窠里,一大群狼蜂擁而上......馬三友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歸于平靜,中雨變成了小雨,天空黑漆漆的,整個大山峪死一般的靜。 馬三友聽聽自己的心跳,好像自己已經沒有了心跳聲。那二十多只或者是三十多只狼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圈,其中一只頭狼在圈中走來走去,很難聽的哼了幾聲,像是在發布命令或作商量,然后所有的狼排成一排,犬坐而立,把紅磚房圍成一圈,眼睛里放射出藍瑩瑩的光。 一只狼自告奮勇,低哼一聲,朝著窗口撲了上來。馬三友并不躲避,而是迎臉上去,嘴里“哈呵”一聲,嚇得那狼慘叫一聲,哼哼唧唧地拖尾而回。馬三友不知自己的面目有多猙獰,只是心里特別平靜,全然沒有了絲毫的畏懼心理。 頭狼似乎生氣了,低吼一聲,狼全部向著窗口撲來。馬三友直直的站著,并不躲避,只是靠后站了一點,讓狼爪夠不著。狼一只一只分別撲向窗口,馬三友直直地站著,冷靜地鄙夷地看著狼。那群狼看過來,看到的只是一張裹著毛巾的猙獰的臉。 忽然,狼的背后出現了出現一大片一大片手電光,那是熬坪寨方向,這些手電光晃動著、搖擺著,接著聽到一陣驅趕狼的“嗬噓嗬噓”的聲音,淚眼中,馬三友仿佛看見了楊老爹,楊全壽,看見了喝得臉紅紅的姚復進和處長,看見了護林隊的隊員和渣壩守護隊的隊員,看見了熬坪寨的許多村民...... 狼群開始變得騷動起來,接著頭狼盯著窗口的馬三友瞅了一陣,又在眾狼面前徘徊一陣,低嗥一聲,從容地向礦渣瀑布那個方向走去,三十多只狼排成不規則的隊形,井然有序地跟著頭狼走了。地上沒有一只狼的尸體,只有一只被子彈擦傷了腿的母狼,一跛一跛的跟在狼隊的后面。 馬三友嗚咽起來,呻吟起來,接著天旋地轉,終于昏厥過去了。 三個“闖客”挖開的那個口子,正“嘩嘩嘩”地流著水——它成了一個很好的泄洪口子。   +10我喜歡

原創: 高原麥客   晚上跑完步回到家,打開電腦,開始一天最莊嚴、最有儀式感時刻。妻子已經把一杯熱熱的咖啡放在案頭。品味著香濃的咖啡,感覺生活中的小確幸就像散落心頭的珍珠,頓時讓我體驗到了富足與精致的美好。   在別人眼里,也許我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按理說四十幾歲是一個收獲的季節,該升官的已經升官,該發財的已經發財,而我依然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人。以前也為自己的平庸、卑微、無能,抗爭過、痛苦過、卻又無能為力。   生活從來都不是,你努力了,你付出了,它會給你相應價值的東西。人一切的煩惱都來自于,把生活當成一種公平的交換,而忽略了環境因素和運氣的成分。當想明白這個問題時,我就有了一種脫胎換骨改變。首先不與不確定的事情對抗,全力做好能力所及的事情。   人的一生,痛楚難以避免,而磨難可以選擇。有時阿Q的“精神勝利”,可以暫時緩解緊張的情緒,讓我們在無助的生活里,找到一絲安慰。除了名譽、文憑、職位、以及物質上的滿足,一定還有別的東。要不,生活也太無聊了。   比如做個居家男人,擁有美滿幸福的生活,也是一種滿足。比如花點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專注投入其中,體驗心流的美好狀態。比如除了自己,為集體,為自己以外需要幫助的人,奉獻一份愛心,培養自己高貴的品格。   現在每個星期回市里,陪父母和孩子小住兩天,已經是工作之余,對自己最大的獎勵。特別是周末早晨,和妻子一起去河邊或者公園跑步的時候,看著花團錦簇,楊柳依依的美景。忍不住再次對妻子說:“我感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   妻子笑著問:“是不是自我感覺特別好,有那么一點小確幸?”“的確”我滿足的回答。“自從搬進這個小區,像這樣的話,你說過不下100多遍。”我說:“即使這樣,依然不能表達我心頭那份揮之不去的幸福感。”   之所以感到了快樂,是因為在最合適的時機買房。房子買后,不到半年時間,那塊的房價上漲不少于一倍。放現在,就那點積蓄,根本買不起房子。   之所以感到快樂,是因為我的房子和弟弟買到同一個小區。人常說: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每周總能見到父母,或者吃母親做的家常飯,品味媽媽的味道;或者親自下廚,為家人烹飪一道道拿手的大餐,盡情的享受天倫之樂。   之所以感到快樂,是因為小區的大門口,隔一條馬路,就是生態公園。從小區的后門出去,沿著碎石鋪就的小徑,一分鐘就能走到河邊。兩岸楊柳依依,不時能看見白鷺在淺灘上覓食,三兩只被驚擾的野鴨,翅膀拍打的水面,騰空而起,飛向河中央的小樹林。用“枕水人家”,形容小區與小河的貼近,一點都不為過。   之所以感到快樂,是因為不知何時,地鐵已修到家門口。門口的馬路是通往機場的專線。而最大的快樂是,一個關系鋼鋼的哥們,就住在河對岸。想邀人喝酒,打個電話,他能五分鐘趕到我家。有一天早晨,他知道我一個人在家,就打電話過來,說:老婆今早攤煎餅,熬的紅豆稀飯,你過來吃吧。光是那份慰心和幸福感,難以用語言形容。   和我對抗了十幾年的兒子,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懂事了。給他媽打電話的時候,也會偶爾捎帶著問候我。心理學家弗洛伊德曾說過:所有的父親都是兒子眼中最初的敵人的原型。兒子認為媽媽才是最親的,媽媽這個養育者是他的全部,而父親是入侵者,是來爭奪愛的。   而這幾年,明顯感覺,無論是兒子的格局,還是他的疆域,都在變大。他能包容除他之外更多的人,更能體驗到所有人的不易。前幾天,他讓我幫他搓澡。看著結實的身體,像一面墻一樣擋在我面前。我無限慨嘆的說:“你長大了,我變老了,再也打不過你了。”   兒子卻理性的說:“即使能打過你,我也不會和你斗。任何事情,如果都能開誠布公,就沒有談不攏的。”一直覺得,他還是一個個傻傻的孩子,而現在,他做事和說話的方式,已經與我大不相同。除了自愧不如,更多的是一種無以言表的小確幸。   駐村扶貧整整兩年,因為領導的關愛和體恤,開年召我回單位上班。終于回到了組織,終于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溫暖,這是回來以后最大的感受。人都是活在關系中,活在機構中,只有在機構中,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前幾年,可能在一個崗位呆的太久,工作缺乏上進心和主動性。干什么都抱著得過且過的思想,做什么都不帶勁,總覺得自己付出這么多,卻從來沒有感動過什么人。總感覺活在進退兩難的情境中,每天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扮演名不經傳的小角色。   那時候,總感覺這個世界不公,像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各種的抱怨,不滿,滿腹牢騷。自己明明是一匹千里馬,卻被拉來,當驢一樣套磨。各種自戀,各種不服氣,各種好高騖遠。用一句諺語比喻那時的現狀,身在福中不知福,最為合適。   畢竟,駐村生活和在單位上班,存在巨大的差異。所以剛上班那段時間,一天三頓都在公司灶上用餐。同事和我開玩笑說:“每次見你吃飯,頭也不抬,灶上的飯菜有那么好吃嗎?”我說:“每天能吃到這樣好的飯菜,應該心懷感恩,抓住此刻的幸福。”這是心里話。   回來后,原本正常的工作,我卻能處處體會到幸福感。在公司上班,冬天有溫暖舒適的辦公環境,出門辦事有司機開車,同事們不僅素質高,并且個個做事效率和執行力極強。就連公司的領導,也和以前大不一樣,有了更多的包容。   也許什么都沒變,人還是那個人,公司還是那個公司。只是因為換了個地方,有了對比和更多的思考。不戴著有色眼鏡看身邊的人,而是終于可以打開自己,以謙遜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覺得誰都挺好的。   其實生活從來不乏美好的東西,不乏感動的時刻,我們身邊也不乏優秀的人,和苦苦尋找的小確幸。然而,當我們習以為常當下的生活,感覺一切都理所應當,而去追尋更豐富的物質生活,渴望一個不同凡響的自己。其實,我們正丟掉一些已經到手的東西。   那些被我們忽視的小確幸,一直都存在,就在我們身邊。有一天,當我們褪去身上浮躁,少一些貪婪,多一些謙遜,并心懷感恩。那些幸福、快樂、滿足、以及生命的意義,才會像珍珠一樣,顯現在心靈的淺灘上。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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